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 杨坪 深圳报道

全面注册制时代，“审计意见”正在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成为铸造常态化退市机制的主要力量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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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至4月30日，2022年年报季正式收官，今年合计有234家A股上市公司被审计机构出具“非标意见”，包括103份“带强调事项段的无保留意见”、94份“保留意见”以及37份“无法表示意见”。

2020年底，史上最严“退市新规”出炉，增加了退市风险警示公司被出具保留意见、无法表示意见或者否定意见触发退市的情形，同时审计意见和其他财务指标交叉适用，审计意见的作用更加重要。自此，“审计意见类型”成为消解传统保壳手段，触发企业退市的重要指标。

据不完全统计，截至目前，仅深市便有13家A股企业预计触及“非标”退市指标，*ST光一（300356.SZ）和*ST易尚（002751.SZ）等企业均在发布2022年年报的当天，提示“公司股票可能被终止上市”。

多家公司触及“非标”退市

近日，*ST光一、*ST易尚先后发布了《关于公司股票停牌暨可能被终止上市的风险提示公告》，两家公司2022年度财务报表均被审计机构出具了“无法表示意见”的审计报告。在此之前，两家公司也都因为各种原因被实施退市风险警示。

尽管两家企业经营业务不同，所处行业各异，但深究这些企业走向“退市”的原因，都具有相同的内核——持续经营能力存在重大不确定性，财务数据或内控制度存在重大隐患。

其中，*ST光一主要主营业务为智能用电信息采集系统的软、硬件研发、生产、销售及服务。因为资金占用、债务逾期面临诉讼事项、补充赔偿责任、发出商品和合同履约成本的存在性等问题，*ST光一2021年财务会计报告被出具无法表示意见的审计报告，公司因此被实施退市风险警示。

但进入2022年，上述问题仍然没有得到解决，*ST光一2022年财务会计报告仍被出具无法表示意见的审计报告。2022年末，*ST光一试图通过受让债权解除大股东占资危机，却被会计师质疑交易真实性。

*ST易尚的退市也已成定局。公司主要从事虚拟展示、终端展示业务，其2021年度财务会计报告被出具无法表示意见的审计报告，应收款项核算、预付款项、设备采购等业务的商业实质和存货真实性皆存疑，并且持续经营能力也存在重大不确定性。

2022年年报中，审计机构依然对*ST易尚出具了无法表示意见的审计报告，还关注到了公司的资金占用风险，财务舞弊风险和实际控制人刘梦龙被列为失信被执行人，所持公司股份全部被司法冻结，面临被强制处置的风险。

这些公司走向退市的直接推手是“非标意见”，但在审计意见揭晓之前，这些公司早已积重难返、满目疮痍。归根结底，企业自身经营不善、风险事件频发才是导致退市的真正原因。

“非标只是结果，而不是原因，不是无缘无故就出了非标的审计报告，而是公司状况导致了非标的结果。会计师事务所出具非标意见导致退市的，都是比较谨慎的。”某资深投行人士表示。

常态化退市机制形成

事实上，“非标退市”已经成为市场化、常态化退市机制非常重要的一环。

从2018年，A股出现首只非标退市股——*ST烯碳后，沪深上市公司“非标意见”数量和占比呈现增长态势。“非标退市”成为抵抗部分企业“保壳”的有力武器。

以深市为例，2020年深市上市公司年报涉及非标意见的审计报告达170份，占比约7%，其中17家公司被出具无法表示意见，占所有非标审计意见的比例达到10%，较上年同期提高4个百分点。此外，有80家公司被出具保留意见，73家公司被出具带有解释性说明的无保留意见。

2020年末，退市新规正式实施后，审计意见成为落实退市新规的重要抓手，2021年年报披露后，深市触及退市标准的公司多达24家，其中9家因审计意见一项指标退市，另有9家同时触及审计意见指标和其他财务指标。

上文提到的两家公司也都只触及了“非标”退市一条指标，但部分企业面临的问题或不止于此。

以*ST易尚为例，其《2022年业绩预告》和《2022年年报》中，或能看出其蠢蠢欲动的“保壳”意图。年报显示，公司2022年实现营业收入2.02亿元，实现净利润-2.52亿元，扣非净利润-2.87亿元。

但在其主营业务构成中，“展示行业”实现营业收入1.47亿元，其他业务实现营业收入5509.54万元。记者注意到，“其他业务收入”主要来自易尚三维产业园、易尚创意科技大厦部分房产租赁和易尚创意科技大厦部分房产销售，但被*ST易尚纳入了公司主营业务。

此外，年报中，*ST易尚指出，公司实物销售收入大于劳务收入，2021年公司展示行业的销售量、生产量、库存量分别为580172、576982和99983，但2022年该数据并未具体标注。

值得一提的是，2023年1月30日，*ST易尚在《2022年业绩预告》中2022年亏损8,500万元至4,500万元，扣除后营业收入为18,500万元至23,500万元；预计公司2022年非经常性损益对公司净利润的影响约为1.1亿元-1.5亿元，主要是投资性房地产变动损益和处置资产收益所致。

但从公司实际年报披露数据来看，公司2022年非经常性损益金额仅3517.16万元，其中投资性房地产公允价值变动3497.06万元，计入当期损益的政府补助1102.08万元。

彼时，*ST易尚《2022年业绩预告》发出后，深交所下发关注函，要求上市公司说明“营业收入构成及对应金额，结合自律监管指南逐项说明是否包含与主营业务无关的业务收入和不具备商业实质的收入及相关明细、金额等，说明营业收入扣除是否充分”；“公司投资性房地产变动损益和处置资产收益所涉资产的具体情况，并说明相关损益计提的依据和合理性”。

这份关注函从2月1日发出，至今已有三个月，*ST易尚仍未回复相关内容。

截至目前，*ST易尚营业收入和损益项目是否有“猫腻”尚未可知，但由于“非标”意见的出现，公司触发退市已板上钉钉。

在市场人士看来，“审计意见类型”作为触发上市公司退市的重要指标，有助于消解传统保壳手段，进一步推动资本市场“优胜劣汰”。

“可以预见，全面注册制时代，随着资本市场改革持续深入推进，还将出现更多因审计意见退市的案例，进一步推动资本市场优胜劣汰。”华南一名资深市场人士指出。